清
吴邪恢复意识时，感觉自己好像是躺在床上
鼻子里有暖流涌出，吴邪知道自己又流鼻血了，他下意识要用手去捂，却被人按住，下一秒，他的鼻子也被捂住了
“别动”那人说
听到这个声音，吴邪一下子睁开眼
张起灵又抽了两张纸，擦了一下吴邪流到脸上的血。
“按着”张起灵说
吴邪看着他，两秒后想抬手照做，但又被张起灵按了回去
“另一只手”张起灵有一点无奈地说。
吴邪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打着点滴，于是用左手按住堵在鼻子处的纸。
张起灵放开他，将床垫调高，让吴邪坐了起来。吴邪仰着头，但眼睛仍盯着张起灵，半晌说道：“这是梦还是幻觉？”
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古潼京的地下废墟里，怎么就到了医院？而且张起灵怎么会在这里？
张起灵轻轻皱了下眉，道“不是”
说完，他把一块湿毛巾压在吴邪的后颈上，吴邪感觉到一阵凉意从后颈传来。
算了，就算是幻境，有张起灵也不错。
吴邪余光看见有人进来，偏头看过去，见胖子端着盘水果进来了。胖子看了看他，问张起灵：“什么时候醒的？
“刚刚”张起灵回
“行，”胖子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，也拉了个凳子坐下，“天真，你还记得多少事？”
“什么意思”，吴邪拿下了纸，鼻血已经不流了，张起灵把纸扔进垃圾桶，又用湿纸巾把吴邪脸上的血渍擦干净
被张起灵这样照顾，吴邪不是很适应，但也没躲
“比如说”胖子看了眼张起灵“你记得我们把小哥接出来了吗？”
吴邪皱眉，片刻后问道：“现在是哪一年？”
“16年”
吴邪有些头痛，他需要更多信息分析现下的状况
“得，一看就知道你肯定不记得了”胖子絮叨着，说什么吴邪不爱惜身体，净糟践自己，跟老妈子一样
一番话下来，吴邪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
现在是2016年，他们已经把张起灵接回来了大概一年，三人金盆洗手，一起住在一个环境很好的村子里
几天前吴邪进山的时候被蛇咬了，等张起灵和胖子找到他时，他已经不省人事。
当初吴邪在知道自己有读取费蒙的能力后便给自己的鼻子做了手术，再到处寻找可以让他获取有用信息的蛇，吸取蛇毒，承载它们的记忆。
到后期，吴邪的生理和心理都已经无法再承受费洛蒙带来的影响，所以在探查古潼京之前吴邪就已经停止读取费洛蒙了。他这次晕倒，除了蛇毒的因素外，再次接受费洛蒙的刺激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
送到医院后，医生诊断吴邪的大脑受到了影响，会出现短期的选择性失忆。
听完后，吴邪揉了揉太阳穴：“有烟吗？”
他现在的记忆所停留的时期对烟草的依赖性很大，更何况情形还这么复杂
“你已经戒了一段时间了，别半途而废”胖子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他“啧”吴邪想骂人，但见张起灵看着他，于是又憋了回去，只没好气地白了胖子一眼
感觉到有点饿，吴邪朝后一靠，道“那吃总行吧，有没有吃的？”张起灵淡淡看了他一眼，刚要起身，吴邪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臂
胖子看了看他俩，道：“小哥，天真这是还没习惯你回来了。”
吴邪默默收回了手。
“小哥你待着吧，我去给天真买吃的”胖子说
张起灵点点头，重新坐下
吴邪确实是没习惯，本来还要很久才能见到的人一下子出现了，换谁都反应不过来，好在他调整得比较快，起码面上是保持了冷静
张起灵静静坐着，像是在发呆，吴邪也没指望他主动说什么话，只是暗暗打量着。
张起灵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，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，尽量早有预料，但吴邪还是叹了口气
十几分钟后，胖子端着皮蛋瘦肉粥进来了。
“先垫垫，等你挂完水咱就可以走了，回去给你做大餐”
“我能出院了？”吴邪接过被张起灵打开盖子的粥
“医生说你醒了就没事了，回家慢慢休养就行”胖子说
吴邪喝着粥，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
打完点滴，三人收拾好东西走出医院，搭了辆出租车回吴山居
王盟已经下班了，吴山居里没人
放下东西后三人去超市买菜。一进到超市里胖子就朝肉类区跑去。吴邪和张起灵在蔬菜区逛了逛，挑好菜后又去买喝的。
吴邪在找酒的时候看到一种他没见过的酒，瓶子上的图案好像是一只猫头鹰。他想拿一瓶看看，手刚伸出去就听到张起灵在叫他。
“嗯？”吴邪看向张起灵
张起灵站在几米外，指了指自己面前的货架，吴邪走过去，看到张起灵指的是他要找的那种酒
吴邪拿了一瓶，这时胖子也买好了肉，过来找他们。请点了一下食材后，三人打道回府
胖子买了牛肉和猪脑花，表示要让吴邪身子脑子一起补，说着就进了厨房，也不用吴邪和张起灵打下手。
在胖子做饭期间，吴邪看了一下吴山居的货物。最近应该是进了一批珠子和石料，吴邪拿起一颗鱼眼石看了看，判断出应该是明朝的东西。这种等级的货物不应该摆在离门口这么近的地方，也不知道王盟是瞎还是懒，吴邪决定扣他工资。
把珠子和石料都重新摆好后，吴邪坐到电脑面前，查看这几年吴山居的账
看了一小半时，张起灵敲了敲门，站在门口看着他
“饭做好了？”吴邪问
张起灵点头，吴邪便起身，和他一起下楼
胖子已经摆好饭菜和碗筷，招呼着他俩吃饭
吴邪看看桌上的晚饭，又看了看胖子和张起灵，突然觉得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，他很开心。
“诶诶诶，你哭什么？”胖子放下筷子。
张起灵拿过旁边的抽纸进给吴那，吴邪拿了两张擦脸，笑着说：“没什么，我只是高兴
“当然要高兴，日子不就是得高高兴兴过吗”胖子把一碗饭放到吴邪手里。
这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小时，吴邪感到有些撑，想绕西湖走两圈消消食
走了没多久，就看到前方有一条很热闹的小街，买着糖画，翻花，铁皮青蛙等等，有很多是吴邪小时候的零食和玩具，这让吴邪有些感慨，有好多他都很久没有见过了，于是他拉住了张起灵和胖子，打算稍微逛一下
大多数摊子吴邪都只是简单扫几眼，路过一个面具摊时，吴邪拿起一个狐狸面具端详了一阵。
这个面具的花纹繁琐但不怎么漂亮，倒隐隐有点诡异，不像是给小孩子玩的。不过吴邪注意到它其实是因为眼熟，想了想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
“你要戴着这个东西晚上出去吓唬小朋友吗？”胖子吃着炸年糕问
吴邪摇头把面具放回去
小街虽然热闹，但也不长，没多大会儿就走完了，沿着西湖岸走回吴山居，洗漱一番后，胖子先进客房睡觉去了，吴邪接着看账本，张起灵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墙上的钟
“小哥，你不去睡吗？”吴邪问
张起灵摇摇头，看了他一眼后又继续看钟
张起灵做什么事基本都有缘由，于是吴邪也没再劝，反正张起灵坐在这里他也没什么不乐意的
看完账本，吴邪又了解了一下这几年吴山居的一些变动，最后关上电脑，下意识摸向上衣口袋，才想起自己没带烟
钟上显示快十二点了，吴邪活动了一下脖子，想回房间睡觉。这时张起灵出声道“吴邪”
“嗯？”
张起灵收回了看钟的目光，看向吴邪道：“再等等”
“等什么？”吴邪疑惑道
张起灵没有回答，只淡淡地重复：“再等等”
吴邪不知道张起灵要等什么，但没再动，就这么坐着
张起灵也没再说话，只是看着吴邪
在吴邪的记忆里，张起灵上一次这么看自己是在长白山，他们要分别的时候
难不成他又要走？
张起灵像是看出了吴邪的不安，轻轻笑了一下道“我不走”
吴邪愣了愣，刚想说什么，突然感觉自己身后有人，紧接着他的肩膀上搭了一只手。
吴邪转头去看这只手的主人，然后瞬间怔住
是张起灵
这个张起灵搭着他的肩膀，静静看着他。
坐在沙发上的张起灵在此时拉住吴邪的手腕，把吴邪朝他那边拉，而吴邪身后的张起灵面上纹丝不动，但手上也使了力气
虽然两边都在使力，但吴邪只觉得肩膀疼，脸也莫名奇妙疼了起来。他挣了几下，但没什么用，一前一后两个张起灵都没有放手
这时，身后的张起灵开口说了四个字
“吴邪，回去”
听到这句话，吴邪恍惚了一下，随即脑子清明起来
在超市看到的酒，上面的图案是什么来着？
当时吴邪只是扫了一眼，以为是猫头鹰，但现在想想，那个东西，好像是人面鸟
胖子当初从海底墓带出来的鱼眼石也是明朝的；吴山居进了一批石料，但他很少入手这些，倒是二叔以前弄过不少；今晚看到的面具，很像鲁王宫里青眼狐尸戴的
为什么胖子对去长白山接回张起灵的过程只字不提
为什么他醒来后完全不用检查就可以直接出院
为什么几年过去了但杭州没有什么变化
为什么他小时候的零食和玩具全都出现在一条衔上
以及，为什么他明明没有提过，但张起灵知道他要买酒，买哪种酒
当初制定好计划后，吴邪的思维一直处于极清醒和冷静的状态，这些不对的地方他早就应该发现，他却始终没有去多想，因为……
吴邪抬眼，看向拉着他手的张起灵
这个张起灵看着他，缓缓开口道：“时间快到了，吴邪”
“留在这里”
“我不会失忆，不会失踪”
“我会回应你的每一句话”
“我可以一直照顾你”
这个“张起灵”加大了力气，继续说道：“我可以理解你的所有欢愉和痛苦”
“因为我由你的欲念而生”
吴邪瞪大了眼睛，他身后的张起灵似乎也顿了顿
片刻后，吴邪用力将自己的手从“张起灵”手中抽出，他面无表情道“你用小哥的脸和声音说这些话，真的挺奇怪的”
身后的张起灵抬起手，捂住了吴邪的眼睛
吴邪觉得自己的意识逐渐抽离，在最后一刻，他开口向对面道：“我最大的欲念，是带他回家”
吴邪在一个漆黑的通道里醒来，感觉脸和肩都很疼，头发和领口还是湿的
“终于醒了，我还以为你要交待在这儿了”是黑瞎子的声音
“发生了什么？”吴邪问
“你之前进去的那个房间有迷香，功效很厉害，你鼻子废了闻不到，直接吸晕过去了”
迷香？
吴邪逼迫自己迅速进入了状态，开始思考。
这个迷香的效果都快赶上六角铃铛了，或许可以利用
吴邪捏了几下肩膀缓解疼痛，道：“我的肩怎么回事，也是你打的？”
“我只打了脸泼了水，谁让你不醒”
吴邪有点奇怪，他之前没受伤，这个地方也摔不到，除非黑瞎子是把他拖出来的，还让他撞到了石头上
吴邪想了想，问道：“所以你是怎么叫醒我的？
黑瞎子似乎是笑了一下，说：“不是我叫醒的”
“那是谁？”
“外援，在你手里”
吴邪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握着什么东西，拿出上衣口袋里的小手电打开看
眼睛在黑暗中待久了，遇到光会看不清楚。几秒钟后，吴邪才看到了所谓的外援。
那是一个密封的透明管，里面装着淡黄色的液体
这是张起灵的血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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